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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酒馆，不论是在什么样的世界，什么样的时代，都是文明发展不可割舍的重要场所。商人可以在酒馆里获取情报，旅人在这里分享故事，而吟游诗人或是画家则将这些故事变成艺术，商人们雇佣雇佣兵保护商队，雇佣吟游诗人为旅行增添乐趣，而商品完全可以是画家的某幅画——得益于旅人的灵感。人们在酒馆里交流，发泄，甚至寻找到爱情。酒馆自身就是一个世界，环环相扣的逻辑，简单并且十分容易融入。不论是村子里的破旧小酒馆，茅草房顶一下大雨就漏，还是城镇里的砖瓦修建的大酒馆，小阁楼还能出租当做旅店的那种，酒馆不分贵贱，就如同酒馆里的人一样。这可是任何华丽的王宫中都无法找寻到的优点。

“没钱了。”

“还不是因为你喝太多......”

“你不是会变戏法吗，能把酒变满吗？”

身穿厚重盔甲的蜥蜴人把酒杯举向坐在圆桌对面的人类。瘦高个的人类在蜥蜴人面前简直就和柴火棍一样，让人看着觉得弱不禁风。酒馆外的篝火烧的很旺，不甚酒力的人们拉着手围着篝火跳舞，还有人给他们配乐，一起跳舞。这种行为在沙漠帝国里可是根本见不到。歌舞声盖过了人类的喃喃自语，舞者的影子遮到了他的嘴型。蜥蜴人意识到自己开了个很没品位的玩笑，于是把酒一口喝完，将酒杯扣在桌上。

“老板！一样的再来两杯！”

蜥蜴人名叫萨克“蓝魔”，坐在他对面的人类魔法师叫凯斯·沃夫伍德，两人都是雇佣兵，或是说“自由职业”会更确切一些。两人机缘巧合一起朝着自己的目标旅行，现在穿越了帕金拉特城堡的边界，正在威兹班王国的偏远村落。

“亏这里还是边境，这状态根本不对啊。”

“越乱的地方钱越好挣，”萨克朝着赏金布告板点了点头，“通缉领贴的到处都是，不愁没活干。”

威兹班王国对两人来说都是陌生的土地，凯斯是帕金拉特领主麾下辅佐的宫廷法师，多年来从未想过自己会到敌对国的领土上寻求庇护。萨克曾经是北方蜥蜴人沙漠帝国的将军，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流放，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说的。唯一能过证明这番说词的证据就是一身饱经风霜，华丽但同时实用的蜥蜴人板甲和他的武器——一把除了强壮的蜥蜴人以外只有精灵能挥动的双刃大剑。相比之下凯斯的身份隐藏的很好，不同于其他法师随身携带长法杖作为法器，他的法器只是那最精华的帕金宝石，嵌在吊坠里挂在脖子上。只要不施法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然后她就着了魔一样！我的书全被她翻了个遍然后有一天...”

“...然后有一天她消失了，我知道了，第一万遍听这个故事了。天哪你别喝了。”萨克伸手去拿凯斯的酒杯，然而凯斯一伸手酒杯就飞回到他手里。

“不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算了反正你也不想听，你可以走了，去付钱吧，蜥蜴人知道些什么。”

萨克摸摸口袋，做出一副扭曲的面孔，好像是无奈与强行微笑的混合表情。

“不不不！我想听的，我确实不知道是我说错话了，老板！再来两杯！”

“士兵从战场上回归，总有姑娘在床上等你，要我说放屁！这些诗人天天就知道对学者冷嘲热讽，没有我的研究她哪里能对三神的故事产生兴趣！”

“你知道我现在已经听不懂了，你说的话还有前后逻辑吗？”

“闭嘴，我说那边正在弹琴的家伙呢。”

凯斯手指一指，篝火边的方桌上一位吟游诗人单膝跪地正在歌颂英雄屠龙的史诗。

“旋律不够高亢。”

“你又懂了，对。”

“诗歌是每个帝国子嗣都应该学习的表达方式，作为一个前将军，没错我当然懂。”

萨克清了清嗓子，开始用没人能够理解的语言开始吟唱。

“这是一首经典的凯旋诗歌。”

“真好听，我们刚刚在说什么？谁和你谈诗歌啊！”凯斯捂着耳朵回答，满脸痛苦。

“关于你给你的小女朋友讲故事然后她感兴趣后自己跑了这件事。”萨克语气十分冷淡。

“该死，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格外伤人，舌头带刺的家伙。”

“不是所有长毛的都和你一样。”萨克一遍说着，直接一手拉了一个醉汉到身边。

“凯斯，你把你那故事给这个家伙讲一遍。”

“什么...？”醉汉的意识并不清醒。这是好事。我想在任何情况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类农夫被全副武装的壮硕蜥蜴人战士一把抓到身边，被强迫听几个小时的无边牢骚，这种事情，是谁都会发疯了一样的求救的吧。当然，醉汉直接睡倒了，凯斯的故事甚至还没有开头就结束了。

“你瞧，也只有我能忍耐你那无聊的故事了，至少我还没睡着过，感激我吧。”

“至少我还没睡着过，感激我吧。”凯斯用奇怪的音调配合手部动作模仿了萨克。秋天的夜晚漫长又凉爽，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人都睡了，只不过有些人是在床上睡，有些人是在地上，还有些人是被压在蜥蜴人身下但因为太醉了所以根本没有感觉的也睡了。

伴随着早晨第一缕阳关穿过树林，公鸡开始鸣叫，农夫一大早就为了收获而起，但有两人直到中午才头晕目眩的醒来。付完了昨天的酒钱，两人站在通缉展板前分析起来。

“你看这个。”萨克指着板上的某一张通缉令。

“不行，钱太少了。”凯斯点了点通缉令上的数字。

“这个。”

“护送商队太花时间了。”

“这个。”

“带到美斯特城领赏，太远了。”

正午的阳光直射而下，一个身披黑袍斗篷的人类与蜥蜴人雇佣兵一起站在看板前，这种场景在小乡村里不算罕见，是根本见不到。正在两人犹豫不决时，一个柔弱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那个...”两人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起转身，一个年轻的农妇装扮女子畏畏缩缩的站在两人身后，看上去害怕的要命。

“不用担心，这个家伙不吃人的。”

“......”萨克转头看向别的地方。

“有什么事吗？”

“两位...现在有空吗，我希望你们帮我找个人。”

凯斯思考了两秒，摊摊手说：“我们干活的价格可不便宜啊...”萨克用力抓住他的手，“多少钱？”

女子看了看周围，小心的从布袋里拿出一根泛着光，嵌着宝石的金项链。萨克的手抓的更紧了，两人一脸严肃的看向对方，萨克的眼神好像在说就干这个了，凯斯的眼神里充满了痛。